今年,这灯,那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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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一前的周末,我携妻带子跟哥哥一家三口相约回老家———坊子区涌泉乡梁家庄,与年迈的母亲共度“周末”。

母亲早已准备了可口的饭菜,哥哥拿出了保存多年的陈酿,摆了满满一桌子,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两个可爱的孩子倚在母亲的怀中缠着母亲讲故事。母亲用手缕了缕满白的头发,站起来,蹒跚地爬到炕上,拉开墙上灯窝子的帘子,映在我们眼前的是两盏陈旧的不同的油灯,一盏是豆油灯,另一盏是煤油灯。这可急坏了两个孩子迫不及待地问,“奶奶,这是什么?”“这是油灯。”“怎么不亮?奶奶快叫它亮起来。”母亲从豆油桶中倒出一些油到灯盏中,哆嗦着点起火柴,引到灯芯上,豆粒大的灯光着起来了。这时不知谁关起门来,微弱的灯光照在桌子上,照在屋里。孩子们已停止了说话,屋里静了下来。孩子突然笑起来说:“好玩。”母亲嘴动了几次,终于讲起了“油灯”的故事。

这灯是你爷爷分家时的家产,那年月,没的吃、没的喝,只有这盏灯伴我们家度过了难关。那年月,白天在队里干活,挣工分,只有到了晚上才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。在灯下,我边洗衣服、纳鞋底、做鞋帮等等,边与家人啦呱。在灯下,一家人共同克服困难,相互鼓励,终于迎来了好日子。

有一年,母亲的婆婆(我奶奶)发现灯里的豆油才点了一晚上,油却没有了。第二天,又倒满了,刚点了一晚上,又没有了。接连几天都是这样。这可坑苦了母亲。因为在那年月豆油是非常紧缺的,一家人一年才吃一斤豆油,每次炒菜都是菜快炒熟了,奶奶才滴上几滴豆油,菜汤中立刻出现了很多油珠。不明真相的人以为炒菜用了很多豆油呢。家中出了这事,奶奶总是嘀咕是母亲偷吃了豆油,整天变着脸色给母亲看,还不时的指桑骂槐,好像真是母亲偷吃了油,母亲蒙受了巨大委屈。有一天,奶奶半夜出来解手,听见灶台上有声音,她以为进来小偷了,吓得她哆哆嗦嗦地不敢吱声,过了一会,听见几只耗子竟然在灶台上打起仗来,奶奶借着微弱的月光发现还有几只耗子正在灯盏边吃油,吃完后又用舌头添前爪上的豆油。奶奶悄悄地脱下一只鞋朝着几只耗子狠狠一砸,耗子“吱……”地几声跑了。奶奶“唉!”的一声。就这样母亲的冤屈真相大白。讲到这里,母亲用桑皮梨似的手擦去眼角的泪珠。

母亲又点亮了另一盏灯,灯光很暗。这盏灯我和哥哥是非常熟悉的,这灯叫煤油灯,又叫洋油灯,中国刚解放后一段时间,没有自己的煤油,全靠从国外进口,因此又叫洋油灯。这灯曾伴我和哥哥走过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小学、初中时段,晚上伴我们上晚自习,写作业,写日记,背书……就因为这灯我还曾经闯下了一次大祸。

那是我上小学的时候,学校老师要求我们上晚自习,每人一盏煤油灯,对于我的家庭来说,家中只有一盏煤油灯,再也没有第二盏。那时我真想有一盏灯啊!急得我都发疯了似的。一次偶然机会,我发现在南屋的墙上挂着一根小推车的内胎,上面的气门嘴能做灯用。于是我偷偷地剪了内胎,取下气门嘴,找来瓶子,搓好灯芯,倒上煤油。灯终于做好了,我高高兴兴地拿着自己做的灯到学校,同学们都羡慕死我了,都因我的杰作而高兴,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。第三天,我正在上课,父亲来了,老师把我叫出教室,父亲问起车内胎的事,我很自豪地说用气门嘴做灯用了,我正希望父亲表扬呢。只见父亲哆嗦了一下,猛地抬起了手,举在空中,半分钟后狠狠地落在自己的身上,父亲“唉!”的一声走了。我却吓瘫了,望着父亲的背影,我哭了。就在当天晚上的深夜,睡梦中的我被一阵啜泣声惊醒。母亲小声哭着说:“明天生产队用小车怎么办?”父亲说:“没有别的办法,车内胎被孩子弄坏了,打孩子也解决不了问题,咱家不是还有两只正下蛋的母鸡吗……”我听后,吓得大气不敢喘,更不用说翻身了。我知道那两只母鸡下的蛋,母亲准备把蛋卖掉,给我们弟兄几个交学费、买学习用品等。后来我才知道,那车内胎是父亲准备换那漏气的小推车的内胎的。在那岁月,生产队需用小推车推化肥、粮食、粪等,全家还指望小推车给家里每天多挣些工分呢?就在那一个月,我家比其它人家少挣一百多分,就在那一年春节,我家少分了一百多斤粮食。看着这灯,我的眼泪流了下来,好像事情刚刚发生过。

后来,改革的的春风吹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,农村实行了大包干生产责任制,农业变了,农村变了,农民也变了,家家都用上电了,现在电灯有很多种,台灯、遥控灯、闪光灯、吸顶灯……代替了煤油灯,我家的日子也越来越红火,兄弟几个在党的好政策下,相继考上了大学,现在正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为国家增砖添瓦。可是母亲却把两盏灯保存了下来,每一年都把两盏灯擦干净,并点燃一段时间……

不知过了多长时间,母亲已擦干了眼泪,在两盏昏暗的灯光下,哥哥举起酒杯说,“让我们为党干杯,为我们国家的繁荣富强干杯。”这时屋里响起“今天是你的生日,我亲爱的党……”的歌声。

梁兆勋   男,本科学历,九龙中学一级教师,坊子区作协会员,多篇论文在国家、省、市、区获奖。

刘培春   女,本科学历,崇文中学一级教师,多篇论文在国家、省、市、区获奖,近年来二人合作有散文《煤油灯的故事》、《麦黄了》和小小说《老丑送礼》等在《潍坊日报》发表,小小说《约会》等在《潍坊晚报》发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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